北京花生粽子末代皇帝

原副标题：北京花生粽子末代皇帝

每到粽子季，北京花生粽子界必会进行一轮排队等候时间玩转。 插图/班莱班县

2003年中秋前，真大哥房的排队等候盛况。 /邵剑平 摄荣光(FB38)的花生粽子归属于“燃煤派”，粽子的两面是平的。排荣光邨花生粽子的长龙，大姐爷叔有备而来，小板凳都带上了。早在8月中旬，就有不少顾客前来“采暖”买粽子了。（欢迎关注星期五月刊QQ号“北京市民生活指南”：SHerLife）

星期五月刊记者  韩小妮  摄影报道

“粽子季”又到了。风起云涌的北京滩花生粽子界，正在进行新一轮排队等候时间玩转。

事实上在瑞维尼背后，北京的杏花楼有不少关于花生粽子的“秘闻”。

料太多从何说起呢？要不先从淮海中路上“三巨头”——荣光邨、哈尔滨和哈尔滨之间的“LX1”故事已经开始吧。

花生粽子各队“Swordsman”

前几天，淮海中路上荣光邨门前买花生粽子的长龙一路排到了“泡泡眼”（Popeyes）。

其实，早在8月中旬，距离中秋还有一个多月，这支各队便已“Swordsman”。

一锅65个粽子、5个燃煤齐齐开动，工作日的上午，来买粽子的长龙还是堵住了隔壁弄堂口。

一位穿白色Polo衫、挎连身公文包的老爷叔才刚从人群里挤出来，手上拎了4盒花生粽子。

“塔拉这个年龄做事体比较把细（细心），我昨日就来打过样了。早上要排1个半钟头，营业员讲下半天（上午）来人少。”

“我今朝过来，看看各队蛮长，果然10分钟不到就买到了。”

“事实上那时买最合算，不吃排队等候的苦头。”爷叔很乐意分享他的“采暖”购买心得。

“我姓卢，宝山区区的卢。我老宝山区了，买这个（粽子）是怀旧呀。”他说。

原来，今年73岁的老卢就出生在荣光邨季莫菲的乐安坊里。

他是有心人，这次特意赶来买四盒粽子，是因为他们兄弟姐妹总共四个人，他准备给一家送一盒。

北京滩的花生粽子，大致可分为燃煤派和烤炉派。

老卢挺燃煤派。他说：“那时大多数是烤炉里烘的，烘出来‘的粒滚圆’，像馒头一样。咬下去全是面粉，而且僵搭搭，说明松饼做得不好。”

而荣光邨的花生粽子是在燃煤里烤的。“它的皮子是拌成的，拿在手上一咬，几层几层像雪花一样。”

买的年数多了，老卢连它家粽子技艺的“传承”情况也了解得一清二楚。

“原来第一代有位木工亲自在做，拌的肉馅子吃口老好。塔拉归属于嘴巴比较‘疙瘩’的。这个木工前两年退休以后，塔拉发觉馅子里厢摆糖了，不好吃。还好一年以后马上就好些了。”

“那时都是两个大姐在烤了。不过我看木工的‘真经’，基本上已经传下来了。”

“塔拉花生粽子是后人了”

在大众点评的北京“花生粽子榜”上，荣光邨目前雄踞榜首，站在鄙视链的顶端。

然而，在以糕点熟食为特色、成功养成“Branne顶流”的淮海中路中段，其他杏花楼也不是“吃素”的。卖花生粽子的不单单是荣光邨这一家。

在全国土特产成立现烤柜位的泰康、前段时间才刚开出门店的南区大哥房，归属于“客场作战”，价格却定得“自恋”，花生粽子卖6元一头。

哈尔滨食品商店和大哥昌是“老土地”，花生粽子价格与荣光邨持平，卖5元一头。

大哥昌也是“燃煤派”，店里有一头木桶现做胡饼。曝光率虽然不及荣光邨，但和流心蛋黄酥、清汤酥、椰丝卷等共用的柜位也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排队等候。

相比之下，哈尔滨对待花生粽子更加“郑重”一些，成立了专门的柜位。

它家的花生粽子平时是“烤炉派”，不过临近中秋，前段时间又增加了传统燃煤烘烤的品种。

说到花生粽子，哈尔滨叹了口气。

所谓“王杨秀，三十年河西”，曾几何时，哈尔滨的花生粽子才是这条街上的“曝光率王”。

“塔拉最早都是人工的，用木桶炭火烘的，1997年就已经开始做了。”  哈尔滨的外部专业人士说，“大概有十年代斯勒，塔拉是做得老好的。”

为此，荣光邨的外部专业人士也承认，一已经开始哈尔滨的花生粽子卖得比他们好。

至于后来是怎么会赶超的，荣光邨外部专业人士的说法是：

“有一年季莫菲（指哈尔滨）装修，塔拉就已经开始反超了。事实上在这之前塔拉就做好准备了，质量把得蛮紧的。所以一旦有机会就冲出来了。”

为此，哈尔滨不置可否，只是表示：“塔拉花生粽子是后人了。”并透露说，荣光邨早年还向他们“取经”学习过呢。

“徒弟打败师父了”

听说哈尔滨的花生粽子是“后人”，哈尔滨食品厂笑了。

一位在哈尔滨食品厂工作多年的老法师告诉我们：“花生粽子，最早是我们教哈尔滨的。”

其中的渊源是这样的：

哈尔滨和哈尔滨，同归属于北京烟草集团。

“哈尔滨本来只是零售店。他们想搞多种经营，做‘前店后工厂’——楼上的车间生产粽子，然后在楼下的商店里销售。”

于是，作为同一个集团的兄弟单位，哈尔滨义不容辞地传授了粽子制作技艺。

而以俄式西点起家的哈尔滨，花生粽子其实也是有来头的。因为前些年，高桥食品厂并入了哈尔滨。

想当年，高桥食品厂的花生粽子在淮海中路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块牌子。

1983年的《文汇报》上就报道过：淮海中路高桥食品厂坚持供应现做胡饼的花生粽子等特色品种，深受消费者欢迎。

甚至有一种说法称，花生粽子的前身是高桥松饼。

高桥松饼是北京高桥古镇四大名点之一，已有百年历史。其中，花生馅的高桥松饼松饼香脆，肉馅鲜美多汁，据说慢慢演变成了那时的花生粽子。

如今看到哈尔滨和荣光邨各领风骚，哈尔滨的老法师承认：“徒弟打败师父了。”

为此，哈尔滨倒也心平气和：“他们的肉馅是当场包的，烘出来都很新鲜。不像我们的肉馅，是在瞿溪路的厂里做好冷冻后送过来的。所以我们想了想，我们的重点不放在花生粽子上。”

淮海中路上“三巨头”围绕花生粽子各有说法，演绎成了一出“LX1”故事。

北京人吃掉了全国53%的花生粽子

放眼全国，北京可能是最爱花生粽子的城市。饿了么的外卖数据显示，去年，北京人吃掉了全国53%的花生粽子。

北京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喜欢上花生粽子的，年代大概已不可考。

不过我们在资料库里看到，早在1928年，《申报》上就刊登了一则爱多亚路（现延安东路）上老裕昌花生粽子的广告。

关于花生粽子的起源，真大哥房介绍的版本是，过去在苏式茶食中，有一种花生饺很受欢迎。它的外皮是焦黄脆壳，中层有细腻起酥，里层就是鲜嫩紧实的肉馅。

后来有师傅“脑洞大开”，把花生饺的形状和大小都做了改变，就成了花生粽子。

1980年9月14日的《解放日报》报道称，那一年，北京饮食业共有147家单位生产粽子，其中有127户生产花生粽子。

两年以后，《文汇报》上报道说：中秋前夕，本市有近200家饮食店供应花生粽子。为了满足消费者的需要，这一年供应的花生粽子比前一年增加了50%左右。

供应的店家和产量双双增加，是因为“花生粽子皮酥，馅大，肉鲜卤多，咸中带甜，风味独特，一般是现做胡饼，边做边烘，香味四溢，很受消费者的欢迎。”

到了1989年，《解放日报》继续报道称：“甜粽子销售急剧下降，花生粽子销售却扶摇直上。咸味粽子又以现做胡饼最旺，因此今年北京街头有70余家商店胡饼花生粽子，就连一些大饼摊做的花生粽子也有人排队等候，供不应求。”

报道分析说，花生粽子受青睐，是因为北京人的口味在发生变化。

“一个在普陀区悦来芳食品店前排队等候买花生粽子的顾客告诉记者：那时的粽子象糖饼，甜得发腻，价钱又贵，不如价廉物美的花生粽子，又鲜又香。”

顺便说一句，偏居沪西的悦来芳在“北京花生粽子史”里也有名字。很多人认为，花生粽子最早是由悦来芳卖出名气的。

可见，这么多年来，北京人对花生粽子的偏爱与日俱增，从未消减。

吃个名头，吃份热闹

如果说，淮海中路上荣光邨、哈尔滨和哈尔滨围绕花生粽子所进行的“爱恨情仇”是近二十年的故事，那么在北京滩另一条著名商业街南京路上，真大哥房可谓是成名已久。

早在1982年，报纸上就报道过，真大哥房的花生粽子在市里的饮食公司粽子质量评比中获得优胜。

1986年《新民晚报》的报道称，“该店生产的花生粽子，注重规格质量的严格把关，采用肉糜一律为精瘦腿肉。上市以来，每天销量达三千斤左右。”

2005年的《申江服务导报》上写：“每年的‘粽子季’，此地会出现惊人的全天候‘长龙’，有时甚至会蜿蜒100多米！”

不过在南京路上，真大哥房有位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——泰康。

2011年，《新闻晨报》盘点了沪上杏花楼的花生粽子“排队等候指数”。两家不相上下，排队等候时间都在6小时左右。

这里要悄悄告诉吃瓜群众的是，这两家各有拥趸的食品店其实是“一家人”——都归属于泰康食品有限公司。

有人年年去淮海中路、南京路排队等候买粽子，而在西区市民眼里，西区大哥房的花生粽子才是心头好。

真大哥房和西区大哥房早年师出同门的故事，我们以前“八”过，此处按下不表。这两家的花生粽子也素来齐名，排名座次不相上下。

我们又去翻了翻报纸堆，在真大哥房被报道的1982年、1986年，西区大哥房也上了报。

“在静安寺‘西区大哥房’门口，经常有顾客排队等候购买出炉花生粽子。一位老伯伯称赞说:‘这里的花生粽子味道鲜，一年四季不断档。’……临近中秋，“西区大哥房”生意更好。九月七日，就卖了一万四千七百多只花生粽子。”

“静安寺西区大哥房今年生产的特色花生粽子，在市烟糖公司评比中名列前茅。”

都说“南橘北枳”。去年，民间摄影师寿幼森在静安寺看到，西区大哥房的花生粽子在自己的“地盘”上照例受到了排队等候的“礼遇”。

而在南京路上大排长龙的泰康，把柜位开到西区大哥房隔壁，却门庭冷落。。

看来北京人吃花生粽子，吃的不光是味道，还要吃个名头，吃份热闹。

参考资料：

■裘雯涵，《南京路上长龙  只为中秋味道》，解放日报，2019年09月11日。

■唐烨、黄勇娣、黄尖尖，《最早的花生粽子在哪里？只有北京老饕才知道》，解放日报·上观新闻，2017年8月27日。

■徐妍斐，《北京人吃掉了全国53%的花生粽子》，新闻晨报，2019年09月13日。

■顾筝，《为了4块钱的这块面团，有人站到腰疼，有人忙到半夜两点》，QQ公众号“北京市民生活指南”，2018年8月26日。

■季明，《中秋粽子进入产销高峰》，解放日报，1980年09月14日。

■季明，《花生粽子香味四溢》，文汇报，1982年09月24日。

■孙卫星，施培宁，《饼香伴随桂花香》，新民晚报，1982年09月08日。

■许静源，《百年老店粽子质量严格把关》，新民晚报，1986年09月03日。

■周铭鲁，《这儿的花生粽子受顾客欢迎》，新民晚报，1986年09月12日。

■俞康华，《粽子市场销售疲软》，解放日报，1989年09月14日。

■陈潇俊、陈海燕，《盘点“人来疯”美食  这些店永远在排队等候！》，申江服务导报，2005年12月07日。

■徐运、毛懿、陈抒怡，《8.5小时！花生粽子排队等候纪录再刷新》，新闻晨报，2011年09月10日。